我大的一张黑脸唰地泛起了一层灰白, 他紧张地环顾左右, 抢了我的话头:“你先不要给任何人言传,你婆,哑巴,是鬼在替你婆说话,鬼又来了。鬼附体的事情,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如今越来越多了,耕耕妈的事情,你不是不晓得。”我大这么快就做出判断,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也就是说,我该问的还没问完,该说的还没说完,我大就把答案给我交底儿了。我大提起耕耕妈,让我脊梁骨一阵阵发冷。多年前,耕耕大和耕耕妈上工时,家里被狼盯上了,一盯两盯,耕耕就没了,连骨头都没剩一根。从此,耕耕妈每天披头散发,见着我们这些男娃娃,就喊耕耕,同时又学着耕耕的声音喊妈妈,像极了! 分明是耕耕附体了。
喊了几年,把自己喊死在了炕上。
天大的事情,终于被我婆和我大从根子上解决了。西房里再也没闹过鬼。
我不晓得具体是咋解决的。只记得,当天从镇上回来,我大就连夜领着我婆下山,说是要去几十里外的姑姑家看小外甥。两天后,我大背着一个装满蒿草的背篼回来。我清楚记得我大下山前是没有背背篼的,也就是说,多了一个背篼,少了一个我婆。我忍不住追问:“大,您真的把我婆送姑姑那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