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生气
玉轮已似青天一片玉,露气湿了流光。
独夜澹无言。
水边沈沈烟雾压浮埃,想等它散去一些,看清一些。它却终是越聚越浓,就像他们之间的沉默那样。
太微千重雪寒砌眉尖,抵住后心的长剑始终没有放下,月锋之下更布威严。月潭的水波中映着他那一袭衣影,繁丽动人。琼花玉屑,共榆荚漫天飞起:“君…何处去。”
那人终只道:“往去处去。”
依然像一贯的那样,太微的话没有很明显的疑问语气:“往去处去?” 嘴唇无声轻轻地阖动了几下,没有再说别的。
但是这四个字都说得沉而钝,好像是这样难解千万结,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彼此都需要间错开来一些时间,留一些停顿,也像是自然期许着对方及时的打断和反悔。
太微目色渐渐黯黮,剑尖不受控制地慢慢下垂。忽的复提了起来,只要再挺寸进,便能刺穿胸膛。
这时候的风是微暖的,夜里静静地响着,层冰冻裂溪涧的春的蓬勃的怒般的声音。
“你是欲生欲死?”太微面渐似红云绛雪,他握剑的手背也都泛红了,“欲生有胆面我乎?”
只因近乎盲目的直觉,太微的本来心中已有定见。可是真的见他到转过身来之时,刹那之间,千百种情绪的翻涌可怕得无以复加,它们几乎漫出了心口、溢出了身体,每一种都有色、有形、有味,混成了一团极泥泞的、极浓烈的黑,让他的眼前仅剩了无尽的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