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子放线开始——放——放!”哥哥一边做着手势。“成儿往高里举,跑起来,跑快点!锁子放线,一边扽一边放,放线、放、还放!——成儿撒手!”
成儿一撒手,只有一人多高的风筝便左一栽右一栽、左一栽右一栽地折跟头。哥哥救火一样大声指挥着:“锁子扽呀!扽线!使劲扽!”
我们跟着跑呀、跳呀、咧着嗓子叫。几个女孩子更是尖着嗓子喊,跟着瞎着急。
风筝终于被感动了,它不折跟头了,悠悠地摆动着上升,直升得高高的,定在了天上。
大家撒开了折腾了一通儿,终于大功告成,一个个坐下、趴下、仰巴脚儿躺下,总之,大家看着那个变小了的、一动也不动的风筝,心也飞上天了,甚至都没(mò)天云儿了!一阵风儿走过,带来了蚯蚓耕作时散发出的汗腥味儿,麦苗嗅着了,对蚯蚓感激得抖抖的。
哥哥他们把风筝线系在垄沟边一个树橛子上,就开始扎马鞭了。
扎马鞭主要是哥哥扎,别人都是助手。锁子耐心地择那疙瘩破袜子拆成的线,成儿把线按颜色分开,哥哥再把线扎到小木杆上去。我没事,就挤在中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好像个监工。
哥哥一丝不苟地在小木杆上缠着线。他先在马鞭的握柄处留了个小线套(戏台上,那些准备上马的元帅不都是先把无名指穿进线套再握马鞭吗?),缠一段就留一个好看的穗子垂下来,一个穗子一个颜色,真不知道哥哥哪来那么多花样。扎了四五个穗子之后,哥哥就很神秘地在口袋里摸,摸了半天才摸出了一小团儿崭新的橘红色的线:“这点儿新的扎在头儿上。”说着,哥哥就把那非常好看的线在马鞭的梢头扎了一个缨子,像小娃娃头上的钻天锥小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