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我无意中在女友的手机里瞥见一条微信消息：「老许，想要个儿子不？」对方简洁地回了一个字：「要！」紧接着，女友发送了一张孕检报告的照片。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心如刀绞。我们相爱已经整整十二年了，她一直是大家心目中的完美妻子，温柔、体贴、细心。我曾无数次想要向全世界炫耀她的美好，可如今，她却在对我百般呵护的同时，与他人暧昧不清，甚至可能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我的心情如同五味杂陈，难以言表。十二年的感情，就这样被无情地撕裂。她曾是我心中的骄傲，是我向朋友炫耀的资本。然而，现实却给了我沉重的一击。她的温柔和细心，似乎成了她背叛的武器。我不禁开始怀疑，这些年来，她对我的好，是否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我试图寻找答案，却越陷越深。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关心，都变得可疑起来。我开始怀疑她的真心，怀疑她是否真的爱过我。这种痛苦，如同被万箭穿心，让我痛不欲生。 然而，我仍然不愿放弃。我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误会，一个巧合。我试图寻找证据，证明她的清白。但每当夜深人静，那些微信消息和孕检报告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无法入睡。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是选择原谅，还是选择放手？是继续相信她，还是选择离开？我的心在挣扎，我的思绪在翻涌。我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不知道这段感情还能不能继续。 但我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需要勇敢地面对。因为，只有面对现实，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也许，这将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但我相信，只要我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所以，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她一个机会。我会和她坦诚地交流，了解事情的真相。如果她真的背叛了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但如果这只是一场误会，我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因为，我相信，真正的爱情，不会因为一次误会而破裂。只要我们彼此坦诚，彼此信任，就一定能够度过这个难关。也许，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让我们更加珍惜彼此的机会。 所以，我要勇敢地面对，勇敢地去爱。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因为，我知道，只有勇敢地去爱，才能真正地拥有爱。 结婚周年的前夕，我收到了一条好友请求：“你媳妇儿有新欢了。” 我瞥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沈璃，然后接受了这个请求。 “你是谁？” 对方迅速发来一张孕检报告的照片。 报告显示已经怀孕六周。 “你老婆怀上了，孩子是我的。”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看起来像是医院的妇产科。 沈璃侧脸对着镜头，正在打电话，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阳光洒在她的鼻梁上，显得格外柔和，仿佛是醉人的蜜糖。 “上个星期六，她告诉你要去天津出差，实际上是我陪她去做产检。” “顺便说一句。”他又补充道，“她所谓的出差，其实都是和我在一起。”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感觉那些字变得陌生起来。 单独看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放在一起我却看不懂了。 我身体有恙，医生曾说以后可能无法生育。 所以沈璃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那天我给沈璃打电话，电话那头环境嘈杂，还有男人的声音隐约传来。 我开玩笑地问她：“旁边怎么有男人的声音，老实说，是不是你养的小白脸？”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低沉的笑声， “对啊，我的小白脸正陪着我做产检呢。” 「亲爱的？」 身旁的沙发突然一沉，沈璃那柔和的声音随之响起，「你不是早就嚷嚷着饿了吗？」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似乎觉得不够，又捏了捏我的脸颊， 「怎么了，宝贝？告诉老婆，老婆给你想办法。」 我凝视着她，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波动， 「沈璃，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不许思考，必须立刻回答。」 她愣了一下，挑了挑眉毛，「这么正式？连老婆都不叫了。」 「我们认识多久了？」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二十三年。」 「在一起多久了？」 「十二年。」 「结婚——」 她抢着说，「八年。」 「说起来，我们好像已经安全度过了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看着她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我不禁想起了叶辰刚才的话，他说他已经做了沈璃的情人一年了。 我低下头，继续问道，「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什么？」 「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她迅速回答。 「那你现在爱上别人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 「上周六你到底去了哪里？」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她抬起眼眸，这一刻的沈璃，目光中带着试探和探究，仔细地审视着我。 「老公，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我与她对视了几秒，然后笑了笑，「没有。」 「只是开个玩笑。我们去吃饭吧。」 夜幕降临，沈璃步入浴室，而我则躺在床榻上，翻看着她的社交动态。 岁月流转，她的社交圈里，我始终是唯一的主角，背景照片也始终是我们的甜蜜婚纱照。 然而，在叶辰发来的截图中，一切似乎并非如此。 叶辰曾问她：“看你的社交动态，我还以为你非常爱你的丈夫呢。” 她的回答却是：“社交动态嘛，不就是用来展示给别人看的。” 正是在那时，叶辰给我发来了微信，讲述了他们相识的故事。 故事老套得不能再老套：他在超市购物，付款时发现手机被偷了。 沈璃帮他垫付了款项，随后他向她索要了联系方式。 “我可没有主动去勾引她，”他说，“当时她送我回家，我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就主动吻了上来。” “她怀孕了，”他继续说，“但她不愿意和你离婚，还希望我继续当她的情人，她真是异想天开。” “苏沐，我们合作吧，”他提议，“她在公司有很多股份，你们离婚后，只要分给我一些钱就可以了。” “但你千万不要暴露，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到我们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再向她提出离婚。” 我静静地聆听着从浴室传来的潺潺水声，没有回复任何一条信息。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吗？”他问。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听说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就在明天晚上，我有办法让她不回家。”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门扉轻轻推开，沈璃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语气严肃地提醒道： “似乎气温下降了，亲爱的，你洗澡别太久。” 浴室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镜面上也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尽管如此，我注意到沈璃还是特意将浴室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她总是担心我会受凉。 回忆起创业初期，我不幸遭遇车祸，留下了难以治愈的后遗症，即使是轻微的感冒，也足以让我痛苦不堪。 这些年来，沈璃一直不遗余力地照顾我，甚至学会了制作药膳和进行按摩治疗。 每逢冬季，她都会认真地帮我按摩穴位，温柔地说：“苏沐，我希望你能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直到冰冷的水珠从天而降，那刺骨的寒冷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似乎热水器出了故障，流出的竟是冷水。 “沈——”我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呼唤她的名字。 “怎么了，亲爱的？”我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沈璃还是听到了。 “……没什么。” 我赶紧关闭了热水器。 然而，到了深夜，我还是发起了高烧。 凌晨三点半，沈璃驾车将我紧急送往市医院，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逐渐退烧。 当我醒来时，沈璃正忙着为我打热水，而我却收到了叶辰的微信。 “她今天请了假。” 一年前，沈璃突然聘请了一位私人秘书，正是叶辰。 有时，我会带着精心熬制了一下午的山药排骨汤去公司探望她，叶辰总是站在一旁，面带微笑，举止得体。 “沈总拥有如此体贴的丈夫，难怪对公司的其他男性同事视而不见。” 沈璃皱着眉头让他离开，这是我很少见她对某人如此冷淡，“多嘴。” 叶辰又发来几条微信， “你故意生病，故意损害自己的身体，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赌约吗？你以为这样她就会留下来照顾你？” “你真是……太天真了。” “就算你生病了，她现在爱的人可是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 “她早就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还有我们的孩子一起庆祝生日。” 「公司离了我难道就转不动了？我才不管，今天我就在这里陪你。」 沈璃走进病房，随手把响个不停的手机一丢，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依偎在我颈边，「亲爱的，你昨晚真的把我吓坏了。」 我身体没什么力气，勉强把她推开。 「你这么渴望成为母亲，但我的身体却不能让你如愿，你会怪我吗？」 沈璃眼中那一贯的温柔笑意消失了，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认真地说，「苏沐，不管我们有没有孩子，我都会永远爱你。」 我对她微微一笑，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爸爸最近有联系你吗？」 沈璃愣了一下。 其实，沈璃以前并不姓沈。 她小时候的生活非常艰难。 她父亲很早就意外去世了，母亲没有工作，还喜欢赌博、酗酒，甚至还会打人。 她的妹妹从小就患有红斑狼疮。 一家人全靠父亲的抚恤金勉强维持生活。 直到五年前，沈璃的亲生父亲突然出现，我们才知道生活比电视剧还要狗血。 原来沈璃的养母当年因为一时的私心，偷偷将亲生女儿与医院里一个富裕家庭的女儿调换了。 得知真相的那个晚上，沈璃躺在我的腿上，捂着脸说， 「从小到大，她看我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情，偶尔不喝酒的时候，身上唯一的那颗糖果，也是给妹妹的。」 「苏沐，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真心爱我。」 沈璃的亲生父亲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商人。 他认回女儿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她和我离婚。 理由是我不能让她生育。 「你妈妈走得早，这些年我一直在忙事业，将来整个沈家都是你的。他那身体连孩子都生不了，能帮你什么？」 沈璃当然不同意，为了我，她甚至与那边断绝了联系。 一年前，公司的财务出现了问题，差点要申请破产。 但没过多久，公司的问题突然就解决了。 后来，我在她的手机里看到了一条短信： 「你可以不离婚，但我还是想要一个孙子。」 沈璃去找叶辰了，这事儿我得提一提。 她告诉我，下楼买馄饨，本该十分钟搞定，可现在三小时都过去了，人影都没见。 想起来了，她出门前，我突然叫住她，说了句，“任何形式的背叛，都是背叛。” 她猛地回头，脸色苍白，笑容里带着点苦涩。 我又补了一句，“今天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馄饨咱可以不吃，就别去了，行不？” 沈璃笑了笑，回了句，“老公，我很快就回来。” 这“很快”到底是多久？十分钟，还是三小时？ 这三小时里，叶辰一直在给我直播他们俩的一举一动。 ——他全程录音。 这录音既是证据，也是扎在我心上的一把刀。 叶辰问：“什么时候跟他离婚，你想让咱们的儿子成为私生子吗？” 沈璃回答：“咱们的儿子不会是私生子。” 叶辰又问：“沈璃，你爱我吗？” “爱。”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叶辰声音里带着点难过，“你当初跟我说，咱们之间只是一个交易，你怀上孩子，去国外偷偷生出来就让我走。后来又说爱我，让我别离开你。” 那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应该是沈璃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温柔，“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那你还爱他吗？” 沈璃沉默了很久，才说，“他跟了我很久，吃了很多苦，我必须对他负责。” 负责。 仅仅是负责。 录音到此为止。 他们买了蛋糕，但没打火机，前台电话打不通，沈璃下去拿了。 其实也没啥奇怪的，因为我身体原因，我和沈璃都不抽烟，自然身上也不会有打火机。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叶辰给我发来了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 我领着赵均这哥们儿，根据叶辰提供的坐标，我们找到了那家酒店。 透过稀稀拉拉的植物和星星点点的路灯，我瞥见了沈璃和叶辰站在酒店的门前。 看样子他们俩刚吵了一架，叶辰正拦下一辆出租车，准备扬长而去。 沈璃赶紧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顿时让他喜笑颜开。 这时，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捧着玫瑰走了过来。 我站得不远，清楚地听到她稚嫩的声音： 「叔叔，给你的另一半买朵花吧。」 叶辰还带着点小脾气，「她才不是我的另一半呢。」 沈璃掏出钱，把花递给了他，同时轻声说了句什么。 从她的口型，我猜她说的是：「我就是。」 我举起手机，将这温馨的一幕记录下来。 叶辰转身上了楼。 沈璃则在接电话。 是我打给她的。 「亲爱的，公司还有点事，我半小时后到家。」 我冷冷地说，「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传来她温柔的哄骗：「亲爱的别生气，等会儿我路过蛋糕店，给你带份你最爱吃的芝士蛋糕。」 我抬头望向夜空中那弯明亮的月亮，平静地告诉她，「沈璃，转过身来，我就在你身后。」 沈璃扭头一瞥。 她停顿了片刻，迈步向我走来，语气关切地问：“为何不多添件衣裳？” 我凝视着她，反问：“沈璃，你戏弄我，觉得有趣吗？” 沈璃沉默了一会儿，街灯的光斑斑驳陆离地映在她精致的眉眼上，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淡淡地说：“你似乎都明白了。” “是的，我清楚你养育了叶辰整整一年，也知道你怀上了孩子。” 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刺痛，我轻声祝福：“恭喜你，即将成为一位母亲。” 我始终明白，她对孩子们有着深深的喜爱。 “沈璃，我们曾签订了婚前协议，你背叛了我，按照协议，你应该一无所有地离开。” “明天我的律师会详细和你讨论。至于公司的股份、房产和车辆，我一分钱都不会分给你。” 沈璃平静地注视着我，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苏沐，你说我背叛了你，有什么证据？” “即便你刚才录了像，那也不过是我给同事送了一束花。” “我可以让叶辰下来当面对质，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其他关系。” 她轻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苏沐，证据不足，法庭上我完全有权利告你诽谤。”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赵均已经忍无可忍，怒斥道：“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你们俩孤男寡女去酒店开房，这都不算证据，那什么才算？” “我就是证据。” 叶辰突然现身，或许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这几天我们的对话我都有录音，微信聊天记录也有录屏，即便上了法庭，我也愿意出面作证。” 沈璃从最初的震惊中迅速恢复了冷静，她直视着他，眼神复杂，“为什么？” 过了几秒钟，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复杂，“就因为我没有给你名分？” 叶辰坦率地回答：“没错。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渴望一个正常合法的家庭。你不愿意离婚，给不了我想要的，就别怪我和你丈夫联手。” 我走到叶辰身旁，与他并肩站立，对沈璃说：“沈璃，贪得无厌的人，最终不会有好下场。” 沈璃用冷冽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视了几圈，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但终究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我坐在的士里，透过车窗望着那不断后退的夜景，偶尔听听赵均的话语。 「苏沐，我开始怀疑爱情了。」 「那是沈璃啊，那个宠妻狂魔沈璃！记得你那次车祸差点没救回来，我看到她都快写遗书了，疯了似的，说什么不能让你孤单地走。」 「她那么爱你，竟然还会出轨，这世上还有好女人吗？」 「不过，叶辰那招反制她挺解恨的，那种女人就该受点教训。」 后视镜中，沈璃还站在原地，身姿挺拔，仿佛比夜色还要深邃孤寂。 接下来的事似乎水到渠成，离婚后，公司股份、车子、房子、存款都归我，沈璃一无所有。 「是不是太顺利了点……」赵均带着他女儿来看我，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忧虑。 「顺利得有点让人不安。」 我拿着果盘走过去，给赵均的女儿团团递了一颗草莓， 「沈璃背后有整个沈家撑腰，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也是，差点忘了，她是沈家的独女。她跟你离婚后，应该会跟她爸重归于好了吧。」 我轻轻拍了拍团团的头，「可能吧。」 气温逐渐降低，就在跨年之际，我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貌似她又换了新男友。」 微信上弹出了一张照片，是叶辰发来的。 他截取了沈璃刚在微博上分享的照片。 照片中，沈璃身着一袭美丽的白裙，在我俩常去的那家餐厅，与一位帅气的男士共进晚餐。 照片旁边配的文字是：「愿新的一年，超越旧年。」 我一时间有些失神。 叶辰紧接着又发来两条微信：「看来，她对我们两个都没什么兴趣，她只爱自己。」 「或许，我们应该把目光投向前方，不是吗？」 最近，叶辰经常在微信上与我分享他的生活点滴，有时是一首歌曲，有时是一张逗趣的图片。 「他们说，这首歌有助于改善失眠。」 「一次失败不算什么，我之前也做过类似的市场调研。下次竞标时，你可以找我咨询，别太难过，看看这张照片吧。」 诸如此类的话语。 我通常都是看过之后不回复。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冷淡，每当我因工作或生活琐事在朋友圈发表动态，他总是第一时间私信我，给我提出建议。 他好像很关心我，想要与我成为朋友。 这时，赵均刚好凑过来，「他又给你发微信了？」 我轻声应了一声。 「要不是他和沈璃交往过，看他这么热情，我还以为他看上你了呢。」 我平静地夹起一只虾，蘸上酱料，送到赵均的碗里，堵住他的嘴，「他可能觉得我们有相似的经历吧。」 突然，手机又响了一声，是我妈妈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离婚后分了不少财产，给你弟弟几十万买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翌日，我依旧前往医院进行常规检查，却意外地被拉入一条小巷。 映入眼帘的，是那副我曾熟悉的面孔，让我不禁毛骨悚然。 七年前的一幕重现，那个我称作弟弟的人，在我去拜访客户之际向我索要钱财，结果驾车将我撞倒。 那场事故，让我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而我母亲却跪地哀求我不要报警，坚信他并无恶意。 我警惕地盯着我的弟弟，质问道：「你当年因那事入狱六年，难道这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他带来的几个小混混提及：「听说他有个富婆前妻。」 「别去打扰她。」我见弟弟似乎要打电话，便立刻制止。 弟弟斜眼瞥了我一下，却还是按下了号码。 「喂？」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保持冷静，但那温柔的声音传来时，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狂跳。 「嫂子，我在我哥这里，最近手头有点紧——」 「这与我无关。」沈璃没等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现在怎么办？」他们互相对视，显得有些无助。 「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敲诈，你刚出狱，如果缺钱，我可以帮你找份工作。」 看到他们的表情有所缓和，我接着说：「今天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抓住。 一个瘦高的男子喊道：「别让他走，他肯定会报警！」 接下来的事情，我记忆有些模糊。 似乎是他试图抢夺我的包，我却本能地给了他一拳。 然后，他将我推倒在地，掏出了刀子，警笛声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清晰。 「苏沐！」 在意识模糊中，我仿佛看到了沈璃—— 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沈璃。 她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在风雪中向我奔来。 「不是说不在乎吗，来得这么快。」我弟弟咬牙切齿地说。 沈璃蹲下身，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突然，我看见她身后有人持刀向她刺去。 …… （沈璃视角：日记） 3月31日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沈耀今天来到公司找我。 他，我的生物学父亲，外表温文尔雅，实则自私冷酷。 母亲在世时，他便带着情人公然登堂入室，全然不顾夫妻情分。 后来母亲患了癌症，他才结束了那些婚外情。 但那时母亲已经出国，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这些并非我听来的，而是他认回我的那天，醉酒后哭着告诉我的。 因此，我对他并无好感。 更主要的是，他看不起苏沐。 那天，他把苏沐的体检报告扔到我桌上，「连孩子都生不了，他配不上你。」 我气得笑了，让人把他赶了出去。 沈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一个上市公司，给我几年时间，我和苏沐的公司未必比沈氏差。 我的苏沐，是那么优秀的人，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 这次我本想如往常一样让秘书赶他走，沈耀却突然说：「杨梓怀孕了，是男孩。」 我愣了一下。 杨梓，他的新欢，比我小三岁。 我抬头与他对视，突然明白了他今天来的用意。 他慢条斯理地把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沈璃，你要明白，只要我想，沈氏的继承人不止你一个。」 「嗯，我明白，你就是个傻瓜。」 沈耀被我气得暴跳如雷，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愿意和她离婚？」 我笑了笑，一字一句，「除非我死，否则绝不离婚。」 沈耀被我气走了，走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头，有些犹豫地说， 「你妈当时得的是肝癌，因为遗传几率较高，你妈去世后，我给沈瑶做了检查，那时才知道她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你有时间，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4月1日 我的生日是愚人节。 29年前的今天，我被命运开了个玩笑，养母为了她女儿的未来，私自调换了我和她女儿的身份。 这29年，我过得实在辛苦，但好在有苏沐相伴。 本来打算陪苏沐去医院体检，但昨天沈耀的话让我顺便也做了一个。 看着诊断书上的字，我真希望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肝癌、肝癌…… 我从未见过我的亲生母亲，却遗传了她的肝癌。 「沈璃？」 耳边响起苏沐的声音，他正在挑选芹菜， 「我最近跟着一个博主学会了好几道菜，今天你有口福啦。」 我看着他阳光下的侧脸，因为迎着日光，眼睛都被刺痛了，却还是舍不得移开眼睛。 就这样从背后搂住了他，「老公做什么我都爱吃。」 菜市场有好些人投来了好奇揶揄的目光。 「沈璃！」他小声提醒，耳尖红红的，「有人在看。」 「我不管。」我把脑袋抵在他肩窝，眼泪顺着闭合的眼角流下来，「看就看吧。」 我该怎么办。 我的苏沐该怎么办。 4月15日 其实不是没想过告诉他的。 肝癌晚期，可以活6到12个月。 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去旅游，去听演唱会，去做极限运动，去做他所有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我做足了心理准备，刚打算开口，就听见他在客厅里叹气。 赶过去才知道，他在看一部狗血言情电影。 「太惨了，男女主本来是兄妹，后来妹妹的亲生母亲找上门，两人被迫分开，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在一起，妹妹却得了癌症……」 苏沐是个很善良感性的男人，「我真的看不得有情人不能在一起。」 我心里咯噔一下，装作不经意地问，「如果我得了癌症，你会怎么办？」 「那我就陪你一起死。」 他仍盯着屏幕，语气果断，决绝。 我的心咯噔一下，扑进他的怀里。 他的手玉石一般冰冷，几乎冻伤我的胸膛，「手怎么这么凉？」 「刚才吃了一根雪糕。」 我有些生气，「不是不让你吃，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又像上次那样突然晕倒了——」 「哎呀，不是有你在吗。」他不以为然，使坏地将手贴在我身上，「这样很快就热起来啦。」 过了很久，久到他快要睡着了，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很轻， 「要是我以后不在你身边呢。」 「怎么会……」 5月2日 他那天决绝说着「那我就陪你一起死」的模样，时不时地在我脑海闪过。 我不敢赌。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不敢赌。 我希望他能健康、快乐地活着。 能好好地热爱生活。 即使没有我也没关系，讨厌我、恨我也没关系。 以后忘了我，也没关系。 叶辰是我的秘书，他妈妈生病急用钱。 除了每月应付的工资，我答应额外给他二十万，他愿意帮我演这个戏。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他知道了真相，会更痛苦呢？」 我沉默了片刻，笑了笑， 「那时候他应该已经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吧，或许那时候他已经老了，就算知道，可能也不会很激动了，甚至会平和地说，她真是个自我感动的白痴。」 10月20日 今天，我和苏沐离婚了。 叶辰按照我的要求，和苏沐「联手」让我净身出户。 我低着头，缓缓地，一笔一划地写自己的名字，笔力很重，力透纸背。 写到最后一个字，我听见苏沐的声音，「沈璃。」 握着笔的手颤抖了一下，我没有抬头。 「当初领证那会儿，因为穷，没有办婚礼，那时你总是会偷偷去看商场橱窗里那件婚纱，我发现后，拿了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买下那件婚纱，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后来我们创办的公司有了起色，日子终于变好了。」 「可你被沈家认回去，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很多人都说我们不般配，说我跟不上你的脚步。」 「你当时跟他们说，你永远不舍得弃我不顾，我走得慢，你背着我走。」 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视线变得模糊，我死死地低着头，掌心已经被掐青。 「沈璃，你还是食言了。」 11月2日 叶辰把那个微信号给了我。 我总是忍不住去看他的朋友圈。 他似乎过得还不错，至少发朋友圈比以前勤快了很多。 我记得他以前很怕麻烦，只有过节或者去外面吃饭的时候，才会发一次动态。 「不知道为什么，失眠了。」 我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筛选了各种方法，最后选了一首助眠的歌发给她。 「竞标失败，emo」 我近乎笨拙地安慰他，给他分享了一些搞笑图片。 他都没有回我。 「养的小乌龟眼睛睁不开是怎么回事？」 那只乌龟叫盖饭，养了快八年了，之前在家都是我照顾。 我立马私信他：应该是得了白眼病，可以喂给它一点鸡肝，记得消毒玻璃缸，用10%食盐水浸泡30分钟。 他回：「你以前养过乌龟吗？」 我没想到他会回我，忍不住激动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越咳越用力，直至咳出了血，我擦了擦嘴角，打字：「嗯，养了很多年了。」 他：「有名字吗？」 我随口编了一个：「盖章。」 他没再回了。 11月15日 休克了好几次。 每到晚上，都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喉咙，喘不过气来。 腹部难受得像被人用烧红的刀子捅进去，卷着肠子疯狂搅拌。 意识有些模糊，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土房子里，被养母喝醉了用棍子打的时候，越是出声，养母下手就越厉害。 那时候，苏沐总会挡在我身上，明明那么瘦弱，却怎么也不肯让开。 我睁开眼睛。 没有苏沐。 11月17日 疼…… 11月20日 住院了。 11月30日 曾经苏沐追过一部动漫，里面的女主是个光头，但长得很漂亮，他追得废寝忘食。 我有些吃醋，生起了闷气。 他发现后，拿手在我颈后揉小狗似的轻轻揉着，「老婆光头的样子，肯定比她还漂亮。」 我更气了，「你到底会不会哄人啊，我干嘛要剪光头呀喂！」 现在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化疗之后，剃成了光头的自己。 本想着如果实在太想念他，就装作偶遇去见他一面。 现在还是算了。 不能说不好看，实在是脸色太惨白了，没有一丝血色。 不像个活人。 我怕吓着他。 12月5日 今天是苏沐的生日。 我偷偷跑出医院，戴着帽子和口罩来到宠物市场，给他挑选了一只眼睛很大，很有灵性的小狗。 苏沐很喜欢动物，尤其是小狗，但因为我对狗毛过敏，所以一直没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疼痛已经免疫了，我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手腕上立刻窜出细细密密的红点，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把小狗放在家门口，按响了门铃，然后躲了起来。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我几乎立刻屏住了呼吸——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苏沐了。 她见到小狗，欣喜的表情几乎要溢出来。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喜悦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无力和无措。 老公，我好想你。 12月16日 我跟医生说，想在最后的时光做自己想做的事。 医生阻拦失败，无奈尊重我的意见。 我搬到了苏沐隔壁的那栋楼。 他好像真的走出来了，脸上没有一丝的难过和痛苦，很平和的样子，遇到熟人会亲切地打招呼，路过花店会买一束好看的花。 他有在好好地热爱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之前也算是冷静克制的人，生病之后却总想哭。 12月30日 苏沐每晚都会下楼散步。 她似乎走的累了，坐在长椅上休息。 好像直接睡着了。 我走过去，隔着两米的距离，就不敢再走近一步了。 苏沐似乎在呓语。 我还是忍不住打破了两米的距离。 这次听清了。 「沈璃、沈璃。」 我又想哭了。 12月31日 苏沐并没有忘记我。 感性让我昨晚激动得一夜未睡，但理智让我必须得做些什么。 今天是跨年。 我戴了假发，化了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然后又找了一个人演戏。 「愿新年，胜旧年。」 我用那个微信号，截图我微博的内容发给了他。 「她好像又有新男朋友了。」 「看来，我俩他谁都不爱，她最爱的只有她自己。」 「或许，我们都应该向前看，对吗？」 苏沐没回。 我在心里跟他道歉。 对不起，老公。 眼前一片耀眼的白色，伴随着刺鼻的消毒液气味。 “苏沐，你终于醒来了。”赵均的眼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我挣扎着坐起，紧握他的衣袖，急切地问：“他在哪里？” “你指的是谁...”赵均的目光开始躲闪。 “沈璃，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你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她被人刺伤了。” 赵均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什么也没说。 病房里静得可怕，我感到自己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量，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缓缓地滑落。 突然，一个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南南，你一定要救救你的弟弟。他刚刚才被放出来。” “如果再被关进去，他的一生就真的完了。” 我的母亲跪在地上，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就像七年前那样。 “妈妈求你了，你出来证明一下，你弟弟不是主谋，是别人刺伤了沈璃。” 愤怒和恨意在我心中燃烧，让我的思绪变得混乱，我的情绪完全失控。我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苏沐，你在做什么！我是你的母亲！” “母亲？世界上有你这样当母亲的吗？” 我冷笑着，语气中带着讽刺。 “从小到大，你一直偏爱弟弟。所有的脏活累活都让我来做，而好吃的好玩的却偷偷留给他。” “现在，他害死了我的妻子，你还想让我原谅他。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偏，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我母亲的眼神变得闪烁，声音也变得干涩。 “沈璃本来就命不久矣，现在又害得你弟弟要坐牢...” “他坐牢是自作自受！”我几乎是在怒吼。 “敲诈勒索，故意伤人，哪一项罪名冤枉了他？你从小就溺爱他，不教他分辨是非，宠得他刚愎自用，游手好闲，什么工作都做不好，只会伸手向别人要钱。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我母亲的脸色变得苍白。 “但沈璃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因为他这种人...” 我的心脏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啸着涌入，泪水无法控制地滚落，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不会放过他的。”我擦去眼泪，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我会如实告诉警察，他是主谋。他应该承担的责任，他一分都不会少。” 我母亲默默地离开了。 赵均关上门，缓缓地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你都知道了？” “刚才你母亲说沈璃本来就命不久矣，你似乎并不惊讶。” “你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听到的？还是...”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地板。 过了好一会儿。 “我一直都知道。” 沈璃患了肝癌，这个事实我始终心知肚明。 深爱某人时，她任何微小的举止变化都逃不过我敏感的观察，更何况是生病这样的大事。 当沈璃在厕所里频繁咳嗽，当她开始大量服用所谓的“维生素”，我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但我还来不及深究，叶辰就通过微信告诉我沈璃怀孕了。 他发给我的每张截图都看似真实，我甚至用沈璃的手机进行了核对。 但他肯定没料到我会去核实孕检单—— 医生的名字位置偏高，而正确的位置应该在下方。 孕检单是伪造的。 在我们纪念日那天，我因发烧意外住院，偷偷拿了沈璃常吃的“维生素”给医生看—— 索拉非尼，一种治疗晚期肝癌的药物。 那一刻，我的心情如何呢？ 身体因高烧而滚烫，内心却冰冷如冰窖，连骨髓都仿佛渗出了寒气。 沈璃并没有出轨。 但她的生命却即将走到尽头。 起初，我无法理解沈璃为何瞒着我，为何要上演这出戏。 我感到愤怒。 所以当我去“捉奸”时，我一时冲动提出了离婚。 但我并不是真的想要离婚。 直到那个晚上，沈璃搬家，我坐在沙发上，听着时钟的滴答声，看着她一件件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小心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靠近。 有湿润的液体落在我的脸上。 我听到沈璃哽咽的声音，“没有我，你也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我突然明白了她这么做的原因。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疼痛难忍。 我问自己，如果她死了，我会不顾一切地去找她吗？ 我给自己的答案是，会。 但她希望我好好活着。 后来我换位思考，无力地发现，我可能会做出和她同样的选择。 原来，所有与爱有关的命题，都是无解的。 为了让她安心，我们离婚了。 离婚后，叶辰的微信号似乎交给了她，不难猜测，因为“叶辰”对我太过关心。 我本不喜欢发朋友圈，但为了让她有机会私聊我，我每天都发一些连自己都觉得矫情的文字。 我努力抑制住与她聊天的冲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打出她的名字。 但还是没忍住逗了她一下。 我问她，“你养的小乌龟叫什么名字？”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有个习惯，初中时罚抄了三百多遍物理学家“盖·吕萨克”的定律，所以现在取名时喜欢以“盖”字开头。 她随口编了一个名字：“盖章。” 后来在我生日那天，她送了我一只小狗。 小狗笨笨的，但很可爱，和她一样。 我给它取名叫盖章。 她离开后，我来到她刚才躲藏的地方，发现了地面上的一些干涸水迹。 我愣愣地站了很久。 她似乎变得很容易流泪。 后来，她搬到了我隔壁的楼。 我经常下楼散步，希望能多看到她一眼。 偷偷看一眼也好。 很快到了跨年，我记得去年跨年时，我们在迪士尼看烟花。 她当时握着我的手，低声说： “老公，明年我要让你在家里也看到烟花。” 我正发呆时，突然听到“轰”的一声，我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烟花在大雪纷飞的夜晚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 我的心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我想，她给我的承诺从未食言，她曾说会一辈子陪着我，也许这次也不例外。 然后我看到了她给我发的微博截图—— “愿新年，胜旧年。” 她又找人演戏了。 这次我来不及生气。 因为她的样子实在太令人心疼。 化妆都掩盖不住的苍白脸色。 假发也不太合适她。 身形明显消瘦了很多，仿佛瘦了一圈。 笨蛋。 傻子。 我一边骂，一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我好想她。 真的，好想她。 尾声 我弟弟被判了十五年，这辈子算是真的毁了。 我妈又来找过我几次，但我都让物业把她拦住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 赵静后来告诉我，虽然那天医生宣布了病危通知书，但她爸后来来了，带着她转院了。 没人知道沈璃到底怎么样了，是生是死。 外面下着小雨，窗外的雨滴顺着没关紧的缝隙溜进来，我躺在床上，再次梦到了沈璃。 梦里她穿着校服，很年轻，很健康，正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突然转过头，对着我笑。 醒来时，我看了一眼手机。 四月一日，愚人节，也是沈璃的生日。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我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来海边，有人想见你最后一面。”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不是恶作剧。 盖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凑过来蹭了蹭我的脚尖，他已经长得很大了，有时调皮起来我都抱不动他。 我给他套上牵引绳，“乖，爸爸带你去见妈妈。” 到了海边，太阳刚好从海平面露出半张脸，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 看着长椅上那道瘦削的熟悉身影，我没有继续往前走，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盖章兴奋地冲着前面“汪”了两声。 那人似有所感，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 沈璃朝我伸出双手，笑了笑，“老公。” 仿佛和梦中那个明媚又温柔的少女重叠。 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沈璃对狗毛过敏，我打算把盖章栓在不远处的另一把长椅上，但沈璃对我摇了摇头，“没关系。” 盖章也很乖，没有一股脑地往沈璃身上凑，只是不停地朝她摇尾巴。 我和沈璃并肩坐在长椅上，气氛突然陷入了沉默。 “它叫盖章。”我先开口，“这几个月它一直陪着我。” “很不错的名字。”沈璃歪头看我，“谁取的？” 我呼出一口气，狠狠抹了一把泪，“一个大笨蛋。” 沈璃挑了挑眉。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明明来的时候想了很多，也准备了很多话，这会儿却只说出来一句，“疼吗？” 被刀子扎的时候疼吗？化疗的时候疼吗？ 沈璃只是看着我，忽然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轻轻说了一声，“疼。” 我压下心脏那股绵密的刺痛，眼角泛红地看着她，“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弟会……” “不是你的错。”沈璃眼圈也红了，她扑进我的怀里，“是我太笨了，没保护好自己。” 她太瘦了，骨头硌得我很疼，但我却拼命把脑袋埋在她胸膛，嗅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沈璃，我好想你。” “我也是。” 沈璃声音有些哑，“我和叶辰是假的，那条微博也是假的，我爱的人只有你。” 我轻轻“嗯”了一声。 “老公，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我摸了摸她的脸，眼泪又流了下来，“很漂亮。” “老公，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哭啊。” “哪有。明明是你更爱哭一点。”我掰着她冰凉的手指头，“你自己数数看，你之前都偷偷哭了多少次了？” “搬家的时候要哭，离婚签字的时候要哭。” “还有高中的时候，班主任怀疑我们早恋，要把我俩的座位调开，你一本正经地告诉老师，说不会影响学习，还会帮我把英语成绩提上去。但老师还是没同意，你眼睛就红了。” “还有毕业晚会那次，我唱了一首英文歌跟你表白，你眼睛也红了。” 我一条条回忆着，感受到沈璃的脑袋慢慢靠在了我肩膀上，手指头好像也变得僵硬了很多，心脏好像被围剿，再次血肉模糊。 “明明爱哭的人是你。” 我不断抽噎着，“是你……” “老公，别哭。” “我没哭。” “老公，我不想离开你……”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 “那就永远别离开我。” “我不想死……” 我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死。”她声音很轻，却透着浓浓的不甘心。 “我想陪你去旅游，去听演唱会，去做极限运动，去做……很多你想做的事。” “盖章，照顾好爸爸。” 盖章汪了一声，像是悲鸣，又像是承诺。 “老公，给我唱最后一首歌吧。” “你……想听什么……” “你跟我表白，唱的那首。” 我牵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握。 太阳已经升起，深沉的大海透出了明净，阳光洒在沈璃的侧脸，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You are not alone 你不会孤单 For I am here with you 我永伴你身旁 Though we're far apart 不管天涯海角 You're always in my heart 你在我心间 But you are not alone 你不会孤单 For I am here with you 我永伴你身旁” …… 沈璃，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