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之见,接下来该如何?”太子不知不觉,已把这八品小官当成了咨议谋臣。
于谦道:“这一次祸极熏天,枝干断折,实是开国未有之局面。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派遣得力心腹,着手追查。须知贼人筹谋极为周备,倘若稍有延滞不决,只怕再无机会找到真相。”
于谦当初急着催促锦衣卫办案,就是怕稍晚一步,很多线索便湮灭无痕了。
朱瞻基摇摇头。第一件事,他心里还有点谱,可派心腹查案?自己如今是孤家寡人,哪里还有什么心腹?于谦知道他的难处,连忙开解道:“殿下莫愁,五军都督府、南京守备衙门、五城兵马司、应天府、锦衣卫都有熟习缉事的老手,皆可阶下听用。”朱瞻基沉默半晌,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来:“我信不过。”
于谦先是一怔,旋即明白。
不怪太子惊弓之鸟。白莲教既然能渗透宝船运入火药,能买通留守左卫的旗兵巡河灭口,能在与皇城近在咫尺的玄津桥上设伏,谁能保证他们在官府里没有内应?事实上,白莲教屡禁不绝的原因之一,就是总有信徒在官府里做内应,其中不乏高官大吏。
如今在这南京城里,恐怕没有一个人敢保证与白莲教无关。
一面是惊天大案,亟须彻查;一面是满城嫌疑,无可信者。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隔着潺潺流动的秦淮河水望向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