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人能变,达士拔俗。……六合之内、患心所欲,人事可过,何为局促?大道虽夷,见几者寡,任意无非,适物无可,古来绕绕,委曲如琐,百虑何为,至要在我。寄愁天上,埋忧地下,叛教五经,灭弃风稚。百家杂碎,请用从火,抗志山西,游心海左。元气为舟,微风为花,教翔太清,纵惠容治。(《后汉书·本传》)
他就这般“飞鸟遗迹,蝉蜕亡壳”,导向了魏晋玄学的境界——“古来绕绕,委曲如琐,百虑何为,至要在我”,这已是内在的人格的觉醒了。到了魏晋,在“敌对王朝的心理的反对命题的作用”下,伦理史观一撅不振,人格本体论便占了上风,由老庄而玄学,由玄学而佛教,中国文化史上出现了一次奇迹的“激活”。
在汉末,伦理史观被推向了极端,从而走到了反面,被神化的三纲五常的秩序,对人民造成了极大的创伤,政治生活一团漆黑,士大夫们人仕无门,六十岁还在当太学生,汉末民谣,便对这种伦常秩序予以了有力的抨击:
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三纲五常、名教之类的虚伪性、丑恶性,到汉末已统统暴露无遗。人们对一切的一切,即过去所信奉的伦理道德,陇纬宿命、繁琐经术等标准、价值及规范,都产生了动摇与怀疑,儒家的人世精神成了空洞的说教及可笑的布道,从而夕阳西下。气息奄奄,人们开始对其采取讥嘲的态度。这时,个人的命运,个人的生荣死哀,便显得突出了,于是出现了一种个性的自觉,追求自我的解放,(世说新语)中桓温问殷仲堪:“卿何如我?殷云,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走向对人自身的肯定,对伦理史观那种以群体淹没个人、以共性取消个性的理论,进行了一次勇敢的、空前的反叛。